在加拿大
导读
加州最新一次罢免州长活动，签名征集期已过三分一。
争议声中，华人开列州长十大罪状，州长还击。
签名征集点偶遭场地方业主驱赶，另选址继续工作。
普通民众签名积极性有待提高。
明年二月结果出炉，拭目以待。
刘凤岚律师（左）和义工Tony在帕萨迪那签名征集点外。（洛杉矶华人资讯网记者Johnson摄）
美西时间2019年11月11日 洛杉矶华人资讯网记者Johnson发自洛城2019年11月9日，北半球中纬度地区已经处于晚秋初冬，但今天的洛杉矶郊区依然骄阳似火。下午一点，在帕萨迪那（Pasadena）的Whole Foods Market超市外，刘凤岚律师（Juli Liu）和她的搭档Tony穿着统一的红色制服，顶着加州招牌式的烈日在停车场边支起一顶折叠帐篷丶摆开几张桌子和椅子丶码放好一些文件和传单，最后贴出一块写着“Recall the Governor罢免州长”的宣传牌，开启了他们本周末的活动。
事缘今年8月底，共和党人艾琳·克鲁兹（Erin Cruz）发起了两轮罢免州长活动中的第一轮，递交了“罢免意向通知”，并得到了州务卿的批准。为此，必须在2019年9月7日到2020年2月13日的这段期间内，在全加州范围内至少5个县征集到1,495,708个有效签名（加州投票人数的12%）以启动罢免程序。目前，全加州都在陆续开展签名征集运动。
而刘凤岚所在的大圣基金会（GREATER SGV SAFE COMMUNITY FOUNDATION）则是作为洛杉矶地区华人区的签名征集的推手，希望鼓励尽可能多的华人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在得到了罢免发起人艾琳·克鲁兹的授权后，从9月15日开始，基金会开始在洛杉矶一带的华人区设置签名征集点。如今的帕萨迪那签名征集点已经是基金会设立的第四个点。
在美国，相比起华人加入政府和议会，或者参与各种投票，华人NGO参与街头政宣工作可能反而显得不太常见。事实上，大圣基金会这次设置也引起了洛杉矶当地非中文媒体的关注，认为华人的确在政治上显得更加活跃了。
争议声中的州长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现任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于2018年11月当选。但他上任还不到一年，就已在今年8月份收到两份要罢免他的请愿书。这些请愿书有可能会开启罢免他的正式程序。
在第一份由前联邦参议员候选人艾琳·克鲁兹在她提交的罢免请愿书中给出的正式理由如下：“纽森对加州进行了错误的管理，导致学校状况不佳丶基础设施不断恶化丶天然气和公用事业的高成本以及无家可归者和债务增加。” 她在罢免请愿书还批评了纽瑟姆对某些政策的支持，包括全民医疗保险和援助非移民的法律。
而在另一份由前联邦众议员候选人詹姆斯·福特梅耶（James Veltmeyer）医生提交的罢免请愿书中陈列的理由则是：“税收增加丶主要城市无家可归者增多丶庇护城市政策以及支持向非法居住在该国的移民提供医疗保健”。
显然，高税收丶无家可归者泛滥丶非法移民保护等政策引起了最广泛的争议。但在华人群体里，出于传统的价值观，让另外一些问题也显得分外触目。特别是AB329法案提出的小学性教育政策和Prop. 64的大麻合法化政策，甚至可以说是击穿了华人的底线。“我的个人观点认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祸害加州人民，在祸害加州”，刘凤岚略为激动地说，“很多极左的东西都是由他发起的。同性婚姻丶47号轻罪法案丶64号大麻法案，他都是第一个出来背书的政客。”她坚定地认为必须罢免州长。
对于指控和罢免活动，州长纽森已经给出了官方回应，否认所有的指责。纽森在回应中指出自己去年以历史性高票（61.9%）当选，当选后也兑现了自己的竞选承诺。他认为加州目前财政良好且经济空前繁荣，并指责“少数支持特朗普总统及其分裂美国的危险主张的党派激进分子正试图推翻加利福尼亚选民的明确意愿，并通过这次罢免将华盛顿那个破碎的政府带到加州来”。他还呼吁加州的公务员和商业领袖“不要被愚弄，而要坚决反对这次耗资巨大的罢免”。
一次中场总结
签名征集期限已过去三分之一强。今年9月15日的时候，刘凤岚所在的基金会在位于阿卡迪亚的99大华超市外设立了第一个主要面向华人的投票点，如今已经扩展到4个。但这些点并不都是固定的。刘凤岚今天在帕萨迪那设置的这个点就是最新的一个。当被问到目前的成果时，刘凤岚说：“我们在洛杉矶县征集到的签名估计已经有1000多个，已经递交到洛杉矶县选举委员会的签名有600多个，我自己就亲自递交了400多个”。这些签名必须使用专用的纸质签名表。签名表印制在一张标准美国法律用纸上，上面罢免发起方的指控和州长本人的回应，还有个人资料收集区，有着严格的填写规范。刘凤岚希望整个州最终能收集到250万个签名，以确保在签名真实性验证过程中不会出大问题。
罢免州长的官方签名征集表，上面列有发起罢免州长的人员名单和发起原因丶州长本人的官方回应，以及签名者个人资料的收集区。（洛杉矶华人资讯网记者Johnson摄）
乍听起来1000多个签名并不能算多。“万事开头难嘛”，刘凤岚依然显得比较乐观，“目前可谓形势一片大好。这只是我们洛杉矶华人区的情况。现在整个加州58个县都有人在搞征集签名活动，签名点加起来共有200多个。”她补充道，这是“华人社区最大的一次政见表达活动。据我所知，加州从南到北的华人都有参与。我们基金会通过微信和其他地区的华人联系，并给从北加州到圣地亚哥的华人都寄送签名征集表，后来他们自己也开始印制签名征集表来参与了”。
在帕萨迪那签名征集点外经过的人络绎不绝，但对罢免州长议题有兴趣的人仍然是在少数。一对亚裔年轻男女主动前来签名，但由于来自邻县，他们被建议可以回到所在县签名。另外一名白人少年在经过签名点并做了解后，以自己还不是登记选民为由回绝。刘凤岚提出可以帮他当场登记为选民，但他依然执意要离开。刘凤岚急起来对着他喊“我们其实是在为你的未来发声！”，并塞给他一份传单，希望他的父母能关注此事。“解释工作真的很重要。”刘凤岚说。
但稍微年长一点的人对表达政见更为开放。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白人妇女经过摊位时并不了解他们的议题，但经过宣讲后还是签了名，并回到自己的车上让自己的丈夫也过来签名。另一名年约五十的白人妇女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签了名字，并且表示自己不用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只要是反对政府我就会签名！”。与刘凤岚一起主持签名点的义工Tony自己本身也签了名。Tony是一名退休的华人律师和前政府官员。他对加州Prop. 13租金管制法案持强烈反对态度。“他（纽森）的确是高票当选，但他没有兑现自己的选举承诺。”Tony说，“我来做义工，就是要确保那些不懂中文的华人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这两个月来，刘凤岚和她的团队的签名征集活动也并不是一直顺利。例如签名点设置的场地问题。帕萨迪那的签名征集点才运作了大半个小时，另一个在圣盖博（San Gabriel）全统广场同样是新设置的签名征集点就就受到了场地方的驱赶，需要身为律师的刘凤岚赶过去协调。
直面各种问题
市民在圣盖博签名征集点签名。左侧戴帽者为陈景园Carrie。（洛杉矶华人资讯网记者Johnson摄）
在圣盖博全统广场，大圣基金会的另一个签名征集点被99大华超市的华人负责人认为是阻碍了私人地方而遭到了驱离。超市方还报了警。警察到场后，经过双方一轮协调，签名点的摊位被挪到了全统广场另一处相对广阔的公共地点，离原地点约有20米距离。整场扰攘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圣盖博签名点的负责人是陈景园（Carrie Chan）表示这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问题了，之前也有过打游击的经历。她是大圣基金会最早与罢免活动发起人艾琳·克鲁兹接触的人。获得授权丶召集义工丶组织培训，她全程参与。今天，她和另外三名义工驻守在圣盖博。
陈景园是马来西亚华人移民，本身是马来西亚和英联邦律师。她一直都在踏实工作，但她似乎并不如刘凤岚一般乐观。比起设置签名征集点受限的问题，让她更感到头痛的是虽然她们的初衷是要鼓励华人出来表达意见，但华人出于传统始终都尽量避免掺和到政治里面。在全统广场这个点，经过的几乎全部是华人，但签名者寥寥。“一来是不愿意掺和政治，二来华人区的华人公民不算多，很多人仅是持有绿卡。”陈景园说，“白人区的签名比较踊跃，我们有时也不得不转而同时接受白人的签名。”
陈景园认为那些处于知识阶层和能直接感受到政策不公的人会更有意愿表达。事实上，目前的签名点的几位义工就都是中产丶房东和有宗教热情的人。她们是参与程度最高的华人，甚至愿意付出精力和时间来做义工。目前义工队伍有30多人，全靠他们支撑着4个签名征集点的运作。她们受过相关培训，能确保表格填写规范。为此她们还专门制作了一批挖有与签名表栏位高度一致的空槽的硬纸板，在填写时覆盖在表格上确保签名者不会将字写到表格以外，否则会导致签名表被判断为无效。而中英文的宣传材料也一应俱全，最大程度上确保宣讲的效率。
来自洛杉矶城区的陈先生和他的太太在全统广场购物，在看到签名征集点的“罢免州长”口号后便主动前来签名，无需义工们的任何呼吁和讲解。这是今天鲜有的情形。陈先生约50岁，属于中产阶层。他说加州已经“被纽森搞乱了”。他尤为介怀的一点是税收，这让他们在经济上倍感吃力。而当他和太太知道了加州税收会用于资助非法移民的医保和子女教育，就更加反感。
来自圣盖博（San Gabriel）的史女士已退休。起初她经过签名点时并不明白为何要发起罢免州长，但当义工们做了宣讲之后，她才第一次将一直困扰自己的高税收问题和州长的作为联系起来，决定签名支持。除了税收，她最介意的就是大麻合法化的问题，认为“完全不可以接受”。
但更多的人只是匆匆而过，或者承诺回头来看但再也没有回来过的。两名讲标准粤语中年妇女起初有兴趣上来了解，但当听到需要签名时就打了退堂鼓。被问及原因时，其中一位对另外一位说“睇住被人卖咗啊”——她们是在怀疑签名和个人资料会否被挪作其他用途。而年轻人更在听到呼唤时眼也不瞟一下就走开。“年轻人本身就是在这种社会气氛下长大的，他们对现实政治没有太大意见；此外他们也无需赚钱养活自己，对于不公的政策自然缺乏认知。”陈景园分析道。
一个下午过去，陈景园她们成功收集到20多个合规范的签名表。即便这与签名点周围的人流严重不成比例，但也是热情投入换来的成果。
接下来的努力
按照罢免的程序，在征集到1,495,708个签名后并通过验证后，明年就会举行罢免投票。罢免投票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对罢免本身的赞成或反对的投票，二是提出替代原州长的候选人的姓名。这些都直接印制在选票上，选民可以直接填写后投票。如果成功罢免了现州长，那么被提名的候选人将以简单多数票来决定，谁的提名最多就可以成为新的州长。如果罢免失败，则州长可以继续执政。
历史上，加州曾86次发起罢免州长，但只有一次成功。然而这次成功的州长罢免离我们并不遥远。2003年就有人发起要罢免时任加州州长格雷·戴维斯 （Gray Davis）。当时需要征集897,158个签名以发起罢免投票。结果，有超过150万个有效签名被征集上来，成功启动了罢免投票。而投票结果显示戴维斯最终没有保住州长职位，被身为好莱坞巨星的阿诺·史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所取代。
目前，刘凤岚丶陈景园以及他们的团队们一直在尽各方面的努力号召华人出来表达诉求。包括邀请罢免发起人克鲁兹及其他加州政治人物出来为他们的签名征集点站台丶举办新闻发布会丶扩大媒体影响甚至自办自媒体等。她们也会一直招募义工，以求开设更多的签名征集点。
结果会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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